her name is laura.

26.4.2022 – #Books

Written by Irving Stone

一路讀來，《梵谷傳》是我每夜寐前的慰藉。文生(Vincent)的人生藍本，伊爾文．史東(Irving Stone)的編纂，配以余光中舒心流暢的翻譯，在此世途暗局，竟有療癒之效。上乘的譯本，讀來無突兀之感，而能利用譯語之妙來深化意境，使人坐在本國的載船，仍能順暢地航於異國之海。余光中先生以大學畢業之齡用不足一年的時間譯成此傳，令我景仰拜服到極。

而文生的一生，回想起來心腔是如此揪緊，無法僅用寥寥片語概括。他的偉大難以形容，只能直接去了解。未受他的畫作所感動之前，我先被他的為人所震撼。身為牧師之子，他的命途始於福音。礙於性格，他被勉強派去礦區傳道，期間推衣解食，奮力救災，耗盡生命去解救那群世世代代受貧窮奴役的工人。他任由自己滿身煤污、吃乾硬的麵包、住粗劣的茅房，甚至一同下礦，即使生病仍拒絕接受舒適的解救，只因他認為如此才有資格向礦工們宣揚福音。

這段礦區的時光是書中我最為喜愛的描述。縱然充滿悲慘，結局亦令他深受打擊，但若非此他則不會將熱枕轉投於藝術。同時，這段短短的篇幅簡易就描繪出他至善真誠的特質。他單純、無私、堅強——簡直，從未見過如此純潔的靈魂。日後，他被村人排斥、高敢離他而去、割下右耳給妓女、住進精神病院……都是因為世上無人能承受他那彷如針刺的純真，包括他自己。

卻，除了他的二弟西奧(Theo)。無數次被西奧對哥哥的愛所感動，如果說文生捨身奉獻世人，那麼西奧就是為了他哥哥而生。在文生由學畫到巔峰至衰亡的十年間，西奧就是個時間推進器。供應一切畫具和生活費不在話下，每當文生下沉、碰壁，就唯獨西奧給他鼓舞和指引新路，許多的機會都由西奧而來，只有他真心真意相信哥哥。即便自己家累繁重，仍以哥哥優先。無論何事，都絕無怨言。如無西奧此人，則無文生其畫。如余光中所言，可惜的是，文生未嘗為西奧畫一張像。

文生以身殉道之後，西奧也緊接其離去，終年僅三十有三。死前，他仍整日為宣揚文生的藝術而奔走，最後因悲傷及操勞過度引致作病身亡。縱觀全書，最椎心的莫過於此處。幸而，多年之後，他的妻子讀到聖經中一句「死時兩人也不分離」，便把西奧運去葬於其兄身旁，總算使人心理上多少有點安慰。

百年之後，他倆舉目現世，不知作何感想。這人間光景，是否依然吸引你去畫？

(9.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