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含的失樂園 –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整個社會一起完成的。」
一直承受著內心巨大的不適讀完了『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這本書放在架上遲遲無法翻開來閱讀,出版之前已經知道作者林奕含的經歷與痛苦,而我害怕讀這樣揪心的痛苦故事,所以拖著不願面對這本書,直到這日身體不適請假在家休息,最終還是拾起了放了近三年的「房思琪」,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閱讀。可是這本「小說」太沉重了,沉重得我必須每每讀一段落感到快要窒息時就需要離開書本,深呼吸做好準備才能再把它拿起來接著讀下去。
書裡的一切都太血淋淋,無法不時時提醒自己這是一本小說,敘事一定有虛構編織的情節,可是真實的痛楚太多太深,彷彿在我眼睛掃過書中一行一字的那一刻,某個補教名師正在房間裡對著無法反抗的小女孩蹂躪,深沉的無力感與噁心流竄全身。這本林奕含說著是真實故事改編,多麼痛苦沉重的小說創作,是她真真切切的經歷過那樣的情緒折磨,而產出那麼刺人、字字血淚的文字,難以想像林奕含是忍受著多大的身心煎熬堅持寫下這十萬字的『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林奕含把一切都看的太清楚了,除了加害者們的荒淫惡意,更寫出其他人與父權社會的偽善、醜惡,與無知帶來的可怖,這些人心裡的百轉千回,都被攤開來,既直白又隱晦,這些文字也才真實且血淋淋。書裡寫到,「他明白社會對性的禁忌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會覺得是她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他身邊。」真實到想哭。林奕含的文字讀著彷彿自己就是思棋,感受著她。我想像在自己身上發生這種事,覺得自己骯臟,做了羞恥的事。很痛苦,我要愛上那個強暴我的人,因為這樣是最合理也最能美化這件骯臟污穢的事,太痛苦了,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幫助。
林奕含曾說好多人告訴她覺得小說太苦了讀不下去,她只覺得羨慕,小說可以說不讀了就不讀了,她卻有整個人生要活下去。現在看來更唏噓,人生這本書,她終究也是讀不下去了。
讀完這本書我繼續痛著,與林奕含相仿的年紀,曾經也是那樣的青澀懞懂少女,只要想到這件事情有一丁點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覺得全身發顫想吐。或許可能曾有的惡意,是如此靠近,如此恐怖。自己不過是幸運了些,沒有墮入那樣的地獄之中,透過房思琪,不用去到那個境地,就看到了人心陰暗的角落。 若這些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呢?我想可能也沒辦法繼續活下去,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加害人,而是整個社會,無處可逃,要活下去太難。女人太難了。房思琪是我們身為女人的掙扎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