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乙

幸好背对着姜憬，要不然被他看出什么还挺尴尬的。

姜小五想着。

或许和很多对父子一样，他和姜憬相处最大感受就是——他们不熟。

不熟。这两个字其实不能够概括很多。但姜小五知道，他怕姜憬。

他小时候长的乖巧，白雪雕琢的小团子，大人长辈都喜欢他，都乐意娇惯他，犯什么错哇哇哭两声就能轻轻揭过，唯独到了姜憬这儿，一切都有了定量。

犯错就要受罚，罚跪、罚站、打屁股都可以成为姜憬体罚的手段。

他之前不懂事，姜憬用电脑写论文的时候，他要姜憬帮他搭积木，姜憬说了几次等一会，他那时被娇惯得没边了，见不得别人不把他当回事，见姜憬在写论文，便趁姜憬中途出去把论文全删了。

甚至备份也被他删了。

姜小五回看那时的自己简直是又坏又蠢。怎么就敢去惹姜憬呢，他哪来的胆？

做完这一切，姜小五拔腿就跑。今天顾馨和朋友出去做美容了，家里就姜小五和姜憬两个。出门前顾馨叮嘱姜憬照顾好姜小五，陪他把积木搭好，然后晚饭带姜小五出去吃肯德基。

晚上，姜小五被暴打一顿。顾馨女士要拦也没拦住，只能往他红肿的屁股上上药。

。

姜小五把裤子脱了放在一边的沙发上。

姜憬从书房里拿出了一把金丝楠木戒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们都在为这次惩罚做准备。

这把戒尺的木料还是当年姜憬的学生送来，准备给他磨了珠子放手里把玩的。姜憬早年家庭条件不错，爱附庸风雅，玩点手串，学生送这个算是投其所好，极其有心了。但姜憬旁边当时坐了个姜小五，姜憬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还是磨成戒尺吧。

就这样，姜小五拥有了第一根家法——金丝楠木戒尺。

姜小五身后挨着打，痛的他面部扭曲、龇牙咧嘴，但他的心思还是不可避免的飘到大洋彼岸的漂亮国。

那里，有顾女士。

顾女士好像有两三年没回国了吧，嘴硬的姜小五不肯说，他想她了。

虽然能打视频，但手机屏幕里的顾女士肯定比不上真实的顾女士。

对于打屁股这种教育方式，有的人接受，有的人反对。

而姜小五他妈顾馨女士显然是反对的。在姜小五三番五次犯错后，被姜憬抽得伤痕累累，拍门劝说无果后，她选择抽身离去。

她是爱姜憬的，年少时的恋人无论何时，在心中都有不可割舍的地位；她也是爱姜小五的，可是，她更爱她自己。

后来，这个家没有了妈妈，但姜小五也不会哭闹，姜憬又当爹又当妈的辛劳，他都看在眼中，他不是不懂事的幼稚小孩。

他活泼跳脱的性子其实是装出来的，他小小一个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什么样的性格讨喜，什么样的性格能让自己融入集体，不被排挤忽视。

他其实很怕一个人呆着的感觉。

这顿打纯粹是他自找的，如果填志愿的时候选的不是物理，姜憬对他的成绩基本没有要求。

跟上次成绩比，如果升降幅度不大，姜憬基本不会管他，但考试前后被姜憬抓到什么把柄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好果子吃。比如通宵玩手机，上课和人说小话，

姜憬唇角勾勾，弧度可以忽略不计，戳戳姜小五红彤彤的身后，“你可长点心吧。”

“去回电话吧。”

姜小五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进厕所回电话。

中间江珂给姜小五打了个电话，说是找他问题，被姜憬截胡了，告诉他姜小五在洗澡，待会儿回他。

对面是班主任，江珂自然不敢置喙什么，唯唯诺诺挂了电话等姜小五的回复去了。

江珂跟姜小五关系不错，他们是初中同学，小时候又一起学过钢琴，更何况江珂妈妈和顾馨女士还是大学同学。

江珂是姜憬班上的学习委员，姜憬对他印象不错，是个安静内敛的男孩，但有大多数理科生的问题：理科特别棒，语文英语拉后腿。

姜小五英语语文都不错，在文科生里面也是拔尖的，因此他常常会帮助同学解答一些问题。

“喂？珂，怎么了？”

厕所浴室水声哗哗放着，姜小五拨了个电话。

江珂那边似乎在打游戏，电话里传来江珂的声音忽大忽小，还隐隐伴随着刺激的枪战声。

江珂：“小五？”

姜小五：“嗯我是。”

江珂：“你爸刚刚弄你了？”

姜小五：“……有必要问的这么明显吗？”

江珂：“正常，我爸也一样。”

姜小五：“什么事，没事的话就挂了吧，我要学物理了。”

江珂：“别啊，我就打个电话关心你一下。明天早点来，给你看好东西。”

挂了电话之后姜小五洗了个澡，热水冲过红肿的皮肉带来的酸爽，十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描绘不出来。

。

下班时，姜憬在休闲群里看见有卖梨的，联想到最近姜小五一直感冒，反反复复，吃了药也不见好，就下单了八斤。

趁姜小五回电话的时候，他就去厨房削了皮，拿个小奶锅煮了，又往里面搁了几块冰糖。中途想起姜小五挺爱吃甜食，索性把糖罐子打开又哗哗倒了几块进去。

“过来喝了。”姜憬从锅里盛了一小碗，冰糖雪梨煮的热气腾腾，直接递给姜小五。

“哦。”刚挨完打，姜小五没支愣的精神，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气。

他才进洗过澡，头发没吹，湿答答地贴在脑后，裹了个浴巾在身上，手指冻得用力来回搓。

身后的伤，他刚去厕所对着镜子照过，全肿了，

一下贸然接到这么烫的东西，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想抛出去。

姜憬眉毛上挑：“嗯？”

“烫。”姜小五用指尖托住碗沿，小心翼翼地把这只碗拿在手中。他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时尾音拉长，显得像是在对姜憬撒娇。

“烫就对了，刚出锅的，放凉点喝了睡了，记得刷牙，明天自己去食堂吃早饭。”姜憬嘱咐着。

“嗯。”

就这那碗冰糖雪梨，姜小五把那张做的惨不忍睹的物理卷子又拿出来看了几遍，虽然还是没懂，但他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学物理的路上走下去。

那碗冰糖雪梨味道确实不错，甜甜的，很符合姜小五的胃口。

姜小五：我爸真宠我，一买就买八斤

plus：这篇文应该上半年一口气写完，我现在甚至看不懂我上半年堆上去的物理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