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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录制结束，导演在群里感谢嘉宾的配合，艺人们也纷纷客气地给出反馈。陈伟霆点开语音键，嗓音带着录制后的沙哑：“明天把梯子移开，素人太多，放在那里有安全隐患。外景转场次数偏多，建议把游戏环节集中布置，减少体力消耗。另外，沙滩游戏可以减少——消耗体力，又没有看点。”导演很快回复：“收到陈老师提醒，明天把梯子撤掉，转场和沙滩环节我们会重新调整。”制片人也跟了一句：”谢谢老师，早点休息。”眼看对话就要结束，一个灰色头像突然弹出消息：刘昊然：怎么还在咳嗽？像一个炸弹投进池塘，群里瞬间凝固了六十秒。
导演当初把嘉宾、制作组，还有出品方代表都拉进了一个群。刘昊然作为资方也在，但像个挂名的影子，从不发声。没人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工作群里看到他的消息。
导演率先反应过来：”感谢刘总关心！我们已经为所有老师准备了润喉糖和常用药品！[笑脸] [鲜花]“像是被下达了什么口令，群里瞬间刷屏：“刘总真贴心[大拇指][爱心]”“明天现场一定备好热水！”“老师们辛苦了！”“早点休息！”
陈伟霆烦躁地把手机摔到一旁。程町不安地瞥了眼后座，手指在对话框上滑动着。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他沉着脸走进电梯。微信提示音突兀响起，陈伟霆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灰色头像，恶狠狠地摁了三下拒接。两秒后，熟悉的号码亮起。他深呼吸两次，动作干脆地将号码拖进黑名单。下一秒，程町的包里传来急促的震动。她刚掏出手机，就被陈伟霆劈手夺过。他对着话筒冷冷开口：”有意思？”
那头安静一瞬，随后传来刘昊然的声音：“导演说你来之前就在发烧，“他深吸口气，像在压着火，“——不舒服为什么不跟制作组沟通请假？”陈伟霆不耐烦地看一眼楼层，嗓音里带着倦怠的嘲讽：“我发烧，关你什么事？”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声音沉了沉。“嗯，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是换季，不需要我提醒你，上次连轴转哮喘发作，是怎么在热搜上挂了三天的吧？”“怎么，刘总需要份免责声明？”对面几乎被气笑，言语间的冷气简直要从话筒里滋出来。“我倒是想。”
“叮——”电梯到达15层。
刘昊然站在门电梯外，冷冷盯着他看。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把电话那头的灰色头像，硬生生拖进了现实。
他没看程町一眼，直接抬手摁12层——导演的楼层。“跟导演说，今晚暴雨，录制取消。我说的。”话音未落，他已伸手攫住陈伟霆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半推半拽把他带往房间门口。
陈伟霆猛地甩开手，理了理袖口，神色未变，嗓音冷冷一挑：“声明我可以传真过去，刘总不用亲自来拿。”
刘昊然站定，眼神一顿，像是在死死压着心头的火气。半晌，他低低冷哼一声，忽然将人拽进怀里，掌心覆上额头试体温。
陈伟霆眉头一皱，猛地推开。刘昊然手掌空落，眉头依旧拧着：“有力气阴阳怪气，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陈伟霆扯出一个冷笑：“放心，不会耽误你尊贵的项目。”刘昊然眯起眼，嗓音气得发哑：“非要这么说话？”“刘总想要什么态度？”陈伟霆倚着门，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冷淡架势。
刘昊然盯着他，抿着嘴，像是在把所有情绪生咽下去。“慈善晚宴上见我比兔子逃得还快，坐飞机改签避开我航班，现在连生病了我都要从导演那里知道——”他呼吸一滞，眼神一点点锐利起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是吗？”
他单肩抵在门框上，目光掠过陈伟霆的嘴唇、锁骨和领口，像在用眼神把玩一件精致的瓷器。“庆功宴、Oscar生日、Mason生日、老头的首映。。。。。。”“都打算这么躲着我，是吗？”陈伟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平淡到没有起伏：“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没必要时时见面吧。”刘昊然左边眉毛挑起来：“你跟孩子们也这么说？工作关系？”陈伟霆抬起眼，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弧度：”你又不在乎他们。”刘昊然眼神变得晦暗，眉毛挑得更高。
一瞬间谁也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
陈伟霆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声音突然变轻，几乎像在自言自语。“就像你也不在乎我一样。”刘昊然先是怔了一瞬，随后呼吸微微一梗，下颚绷紧。声音里带着莫名其妙和难以置信：”我不在乎你？”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不可察的叹息。他骤然向前一步，将陈伟霆抵在门板与自己之间，手掌撑在他耳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伟霆。”他低头凑近，呼吸扫过他锁骨处的肌肤：“你想我怎么在乎你？”一字一顿，不怀好意的眼神停在陈伟霆像红酒倒入白开水一样微微发热的耳尖。陈伟霆被他的气息逼得呼吸紊乱，皱着眉把头偏到一边——“。。。放手。”“叮——”
走廊里传来清脆的电梯声，陈伟霆心口猛地一紧，下意识偏头去看。门打开的时候，编导还在低头看新的流程表。抬头那一刻，刚好撞见门口被抵住的陈伟霆。等看清对面那个人是谁时，他整个人像被定格——瞳孔骤然放大，下颌微微张开，僵在原地。刘昊然扫过来的眼神平静得吓人，根本没有半点收回动作的意思。编导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手忙脚乱地狂按关门键，一边按一边试图把自己缩进角落。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两人仿佛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纾气。走廊重新归于安静。陈伟霆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三秒的寂静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他抬手，一巴掌清脆的甩他脸上。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砰”一声甩上房门。
半个小时后。餐车停在房门口。陈伟霆双臂交叠倚在门框，目光淡淡扫过一眼。“我已经跟导演说过，不用特地来送晚餐。””今天各位老师在烈日下站了六个小时，”经理笑得春风拂面，”制片组特意交代要给大家补补元气。”他轻轻揭开餐盖，露出嫩煎扇贝和一小碟油亮酥脆的甜皮鸭，”主厨说天气热，准备了些开胃的。”陈伟霆垂眸，没再多说，只侧身把门让开，拖着步子走向开放厨房的岛台。“粥留下，其他的给工作人员。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从门口传来：“扇贝？是我要吃的。”
刘昊然双手插兜，已经懒洋洋地靠门边。他慢悠悠走到餐车边，低头瞥了一眼菜色，笑眯眯抬头望向陈伟霆。”早上六点见吴庸，下午开了六小时车过来——”他看着他，指尖轻轻在餐盖上点了点，”不会连口饭都不肯分吧？”
陈伟霆冷眼打量他片刻。他伸手把盛着粥碗的托盘端到岛台上，抬眼看经理。”好，麻烦把剩下的送到刘总房间。”随后翻开刚刚看了一半的剧本，不再理会他们俩。
经理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陈伟霆，又看了一眼刘昊然，有些紧张地开口：“。。。刘总点名要的食材，厨房都备好了。。。”他掀开另一端的餐盖，露出几样新鲜的鸡肉和蔬菜。“橱柜里有压力锅和砂锅，可以随意用。”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刘昊然已经把餐盖掀开，把鸡肉和蔬菜拉到眼前，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厨房巡视。“辛苦了。” 说着对经理笑笑，余光扫过对面人的鼻尖。“油腻的东西，发烧的人吃不下。”陈伟霆冷冷瞪他，指尖在剧本上微微一紧。刘昊然抬起头，嘴角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房间的灶坏了，”说着，他把把外套脱下，挂到旁边座椅，卷起衬衫将食材一件件码到料理台上。“借你厨房一用。”厨房的灯光晃在两人之间，气氛一瞬间凝住。
陈伟霆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吊灯在瞳孔里摇晃。他没有动，连睫毛的弧度都没变。时间像在秒针间停顿。最终，他拿起剧本，低低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客厅。“只是因为我饿了。”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天气。”把我的厨房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