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付之言到的时候陈伟霆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他礼貌地微微欠身。
走进拍摄间，吴庸正面对着取景框思考些什么。
“怎么样？”
吴庸抒了一口气，托着下巴摇摇头。“灵气很足，虽然普通话不算太好，但台词功力是有的。可这孩子脸长得太漂亮，而且敏感。不适合。”
“那没事，先记下呗，反正明天那个我更看好。”
“我刚刚过来，看见你们家老小的车停在楼下。”
吴庸皱眉，“他今天有事儿？”
“我看他没上来的意思，怕是接人来了，现在估计都走了。”
“没规矩。”
吴庸又皱了一下眉，想起什么似的，“接人。。。。。。你上次跟我说他谈恋爱？”
“就是这个。”
“那不短了啊，七个多月了。。。。。这小子在美国的时候花得很，女朋友三个月一换。”
“何止七个月，我听说都快三年了吧。”
“三年？他回国才多长时间。我见他第一面都没到三年。”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说回来就在一起了，早就住一块儿了，你不知道？”
“我顾得上那个。”
“听说你家小子宠人宠得不行，有一次那孩子好像喝醉了还是什么，结果昊然从外地连夜坐飞机回去，第二天中午又飞回来。”
吴庸摇头，“小孩儿谈恋爱。”
“你家老小可不是一般小男孩儿。反正我是听好多人说他对那孩子挺认真的。”
吴庸不以为意，“他才多大。过两年腻歪够了也就淡了。他这么精明，能不能跟男的结婚，他心里没数？”
付之言也摇头，“这种事儿哪儿说得清，你家老小心思深得很。你要真介意，就留神着点，省得真给你带个男孩子回来。”
5分钟前。车里。
陈伟霆看刘昊然，“你确定不用上去打个招呼？”
“你想去啊？”
“不想。但是你这样他不会生气？”
“那算了呗，我来这儿也没看见什么人，懒得见他。”
刘昊然从来没带陈伟霆见过吴庸，连说起都没说起过。
他平时见吴庸并不多，每次见了也只是聊工作的事，根本没时间说别的。
吴庸也从来没问过他。
他跟陈伟霆在一起，是小半个娱乐圈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他爸这么只手遮天的人物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道却从没跟他提过，他默认他爸根本不关心他和谁在一起，更不会干涉。
反正只要他把他爸的生意管好就行了嘛。
毕竟他们俩的关系，比起亲人之间的血脉之情，更像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
从小到大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有什么亲情可讲。
他和陈伟霆在一起的第一年就带他见过他妈妈了，在他眼里，这就是把他最重要的爱人介绍给他最重要的家人了。
至于吴庸，只要他像现在这样，不插手就好了。
吴庸的助理前一段时间给陈伟霆经纪人发邀请，请陈伟霆去试镜吴庸新戏的一个角色，刘昊然着实吓了一跳。打电话给跟吴庸常年合作的一个叔叔，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王叔叔说吴庸选角，团队里有人说陈伟霆不错，他看了几眼陈伟霆的戏觉得可以试一下，就发了邀请。
其他什么也没有。
刘昊然听说，觉得这死老头虽然挺讨人厌，至少不暗地里搞手脚，还算正大光明。
刘昊然带着陈伟霆开车扬长而去，两个人路上讨论要去哪儿吃饭。
最后决定去一个朋友的店吃西餐。
两个人在密闭的房间吃饭。
刘昊然一边给他盛汤，一边问他今天试镜怎么样。
陈伟霆摇头，“估计戏不大。我看他表情觉得他好像不太满意。”
“那算了，我还觉得他拍戏的风格不适合你呢。”
两个人吃完之后，刘昊然去卫生间洗手。
陈伟霆拿自己的外套，不小心把刘昊然的外套弄到地上。他蹲下身拣外套，发现刘昊然西装口袋里的名片夹掉出来了。
名片夹摊开在地上，陈伟霆捡起来看有没有弄脏。
名片夹里有一张蓝色的名片，插在最上面。
黑色加粗印在名片中间，是主人的名字。
Beverly Lim。
刘昊然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陈伟霆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名片。
刘昊然突然反应过来他看的是什么，快步走过去，低头看他，“我跟你解释。”
陈伟霆歪着头，嘴边还带着笑意。“你说。”
“今天我不是去跟小丝去见做特效的公司嘛，学姐是他们的高级顾问，我去之前真的不知道。我好久都没联系她了。”
陈伟霆低头翻过来名片，挑眉，慢悠悠地说：“学姐。。。。。。”
“真贴心，还给你留了名片。”
刘昊然伸手抱他，“不是。。。。她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他们几个的名片我都留了。。。。”
陈伟霆他的手拿开。
“我又没说不行，你慌什么呢？”
“我没慌。。。。。。”
陈伟霆把他的衣服给他，把名片好好地插进名片夹里还给他。
“我有点累，开车回家吧。”
Beverly Lim。
刘昊然高他几届的学姐，他高中时的前女友。
是他来中国前交的女朋友中时间最长的一位，陈伟霆之前的最后一位。
有一次刘昊然听公司艺人单曲作曲的demo，然后陈伟霆来书房，刘昊然就让他一起听。
陈伟霆听完给他意见说怎么改会更好，刘昊然一边听一边记下。
后来刘昊然去厕所，陈伟霆就坐在他电脑面前再听一遍。
后来不知道不小心碰到哪里，结果点开了电脑里所有歌单的单曲循环。
本来他没太在意，准备关上。
结果不小心被歌单很靠前的一首歌吸引了视线。
词/曲：刘昊然。
他点开那首歌，
第一句是刘昊然的声音，温柔又低沉：To my girl, Beverly。
他一星期没理刘昊然。
从吃饭的地方到家不过十五分钟车程。
刘昊然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偷偷瞥陈伟霆。
他靠着车窗，脸色有些苍白。
刘昊然趁等红绿灯的时候拿手指蹭他的脸，“是不是难受，要不要喝水？”
陈伟霆闭着眼把他的手打开，“开你的车。”
刘昊然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然后准备给陈伟霆解安全带，陈伟霆自己先一步解开，开门下车。
刘昊然叹口气，给他拿衣服。
刘昊然看他脚步都是虚浮的，快走两步上前扶他。
他甩开刘昊然的手，“你走开。”
刘昊然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他走不稳的时候在身后圈他一下。
他越走越慢，最后走不动了。整个身体靠在墙上。刘昊然连忙过来搂他，他难受到连推他都顾不上，靠着他身体往下滑。
“唔。。。。。。”
他想吐。
刘昊然扶着他的腰蹲到地上，手轻轻给他揉xiong口。
难受地干呕。
刘昊然看他吐不出来，手放到身后帮他拍背。
“呕。”
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吐完了又咳嗽，刘昊然蹲在身边一直给他拍背。
一边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嘴巴。
他腿软得站不起来，刘昊然把外套披到他肩上，让他靠自己身上，抱着他腰慢慢起来，
看他脸上挂着刚刚难受的时候被逼出来的泪，拿纸巾一点一点的给他把泪拭净。
他稍微缓过来劲，拨开刘昊然的手不准刘昊然碰。
刘昊然不管不顾地把他箍得更紧，低头一下一下亲他眼睛。
陈伟霆使出全身的劲儿推他，可是本身就没力气，推也推不动。
“你去找你的学姐啊，管我干什么？”身体的不适把他控制情绪的力气都抽走，话一出口，委屈更抑制不住。
低着头，肩一抖一抖地哭出来。
刘昊然低头给他揩眼泪，“我不管谁也不能不管你啊。”
把他搂进怀里，“她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就跟他们说不会合作，以后也不合作，但凡跟她扯上关系的我都离得远远的好不好？ ”
陈伟霆眼泪汪汪，“谁要拦着你了，我才不稀罕呢。”
刘昊然手在他背上打圈，“你没有拦着我，是我不喜欢他们。再也不见他们了，害我宝宝这么难过。”
陈伟霆心里小小的委屈被他的温存勾得更加满溢出来，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昊然感觉他在怀里哭得都没力气，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直接抱着他进了电梯。
结果一层的时候有人进来，陈伟霆那时眼角红红的，还在他怀里控制不住地小声呜咽。
那人偷偷从镜子里看他们两个。
陈伟霆羞得没脸见人，脸埋到刘昊然外套里。
陈伟霆坐着靠在枕头上，刘昊然给他倒杯热水。
陈伟霆垂着眼睛接过杯子，低头喝水。
现在他情绪稳定下来，想想自己刚刚因为吃醋哭得没力气被人抱回来，觉得太丢脸了，尴尬得不想看刘昊然。
偏偏刘昊然还站在床边一直看他。
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看到名片的一刹那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根本控制不了。
刘昊然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坐在他跟前拿手抚摸他的后腰，又凑上来亲他。“宝宝今天这么累，身体又不舒服，哭一下好受一点，没关系的。”
陈伟霆低着头不说话。
刘昊然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不是跟别人哭，跟我哭有什么可害羞的？”
“再说了，”刘昊然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在我面前哭的还少吗？”
陈伟霆扭头不看他，手推他。“你走开，我想睡一会儿。”
刘昊然看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索性给他盖上被子，“那你睡，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刘昊然在厨房煮一点小面。
看他吐完应该是舒服了一点，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吃不吃得下。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早上给他煎萝卜糕，结果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刘昊然以为是因为今天要见他爸爸太紧张，看他拍东西的时候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就没太放在心上。
结果晚上去接他的时候听助理说他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要是一会儿再吃不下他要打电话叫医生了。
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累着了。
上一次威廉这样无缘无故地吐还是。。。。。
刘昊然切菜的手停下来。
*
两周前他出差回来，威廉正好在家。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威廉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直接把人抱回卧室，威廉被他一抱就醒了，趴在他怀里跟他说刚刚做梦梦见他了。他本身就想他想得发疯，看他迷迷糊糊的全身心地依赖自己的样子，更是喜欢得心都发疼。
一晚上要了他好几次。
那天到后来威廉很兴奋，怎么都不愿让他做措施，他算算日子觉得应该没问题，就没有带套。
现在想想，那天虽然几率小。。。。。
刘昊然转身去客厅找验孕棒。
十分钟过后，陈伟霆的经纪人接到刘昊然的电话。
“町儿姐，不好意思，现在有时间吗？我要一份威廉的行程单，有多远算多远。越快越好。”
坐到陈伟霆面前，温柔地摸他的脸，“我刚刚煮了面，有没有胃口吃一点？还是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我现在给你做。”
陈伟霆只想吃一点清淡的，“小面就好。”
刘昊然把面从锅里挑出来，坐在床边拿筷子卷着一口一口喂他。
陈伟霆喝了小半碗之后喝不下了，刘昊然把碗放下看着他，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里。
“常导那边可能要改一下时间。”
“嗯。”
“我约了吴医生，明天去医院检查。”
“嗯。”
“我们可以回美国，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
“瞒不住的。”
“那就公布。”
“嗯。”
“我一会儿给妈妈打电话。”
“嗯。”
“以后睡觉前不能玩手机了。”
“嗯。”
刘昊然情不自禁地吻他。“哪里有不舒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陈伟霆反倒笑了，摸摸他脑袋，“你别紧张。”
满足地靠到他怀里，“我好开心啊。”
他睡着之后，刘昊然去书房开电脑，左边的显示屏是陈伟霆的行程，右边是孕期注意事项。
刘昊然一边看行程，一片盘算着哪些是可以不要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他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