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半。
机舱的灯光早已被调暗，头等舱内一片寂静。刘昊然虽然醒着，却没有开灯。
隔着一个过道，搭在座椅扶手上的耳机被陈伟霆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一碰，掉落到地上。
刘昊然看他一眼，默默弯腰捡起耳机。
把耳机放到他手碰不到的地方，蹲在身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偷偷看他的脸。
他是看着kindle里的剧本睡着的，连眼罩都没来得及戴。
上飞机之前连轴转的通告使他略显疲惫，尤其他现在又没有带妆，脸上完全不见平日里那种凌厉到令人觉得压迫的美艳，反倒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脆弱。
他在梦里微微皱着眉头，轻咬着淡红色的嘴唇，呼吸有些发紧，仿佛受了委屈似的。
刘昊然不由地蹲在旁边轻轻地拍他的小臂安抚他。
等他呼吸平稳下来，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头等舱里加上他和陈伟霆一共有四个演员，都是因为有工作不得不比大部队晚一天转场的，再加上几个助理和工作人员，倒把头等舱占得满，只剩下陈伟霆前面还有一个空位。
同行的人似乎都很疲惫，争分夺秒地利用飞机上这宝贵的十个小时补觉，只有刘昊然从登机开始一直睡不着，只好悄声问空姐要一点红酒助眠。
飞机偶尔颠簸，刘昊然刚刚生出一点困意，却被旁边陈伟霆的动静打扰。
陈伟霆睡醒了，蜷起腿把毯子推到一边，迷迷糊糊地走向卫生间。
过了两分钟，陈伟霆从前面的卫生间出来，他似乎还是不甚清醒，伴着飞机轻微的颠簸，走路也有些摇晃。
他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飞机突然剧烈地颠了一下，陈伟霆脚下不稳，失了平衡向旁边的座位跌过去。
刘昊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抱他。
下一秒，陈伟霆喘息不定地靠在他怀里。
陈伟霆两手搭在刘昊然的肩膀上，低头凑到他耳边。
他的呼吸滚烫，吹的刘昊然耳朵微微发痒。
“不好意思。”
他一手顺着肩膀爬上去，勾着刘昊然的脖子保持平衡，一手把刚刚打翻的酒杯扶正。
右腿牛仔裤的上面被染成暗红色。
湿漉漉的大腿根轻轻蹭刘昊然的腹部。
隔着一个座位，助理睡得很熟。
妖精趴在他肩上，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悄悄问他。
“我行李都在上面，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借我穿？”
商务舱前面的卫生间正对着刘昊然的座位。
陈伟霆拉开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探出头。
“座位下面的包里，有一条蓝色的内裤。“
刘昊然轻手轻脚地从小包里找出来他需要的东西。
把卫生间的门推开走进去。
被弄脏了的牛仔裤搭在洗手台，干净的裤子却没有换上。
他下面只穿了一件平角的黑色内裤。
内裤的边缘有一点点深色的痕迹。
刘昊然看也不看地锁上了门，低头盯着他。
手指把他胸前的T恤拉下来一点点。
胸前指甲大小虽然快淡得看不见，却是没办法弄错的吻痕。
“你和江枫，是这样在你休息室对戏的吗？“
陈伟霆勾起嘴角，手像蛇一样攀到他脖子上。“怎么，你吃醋？”
刘昊然手扶着他的腰，“想多了。”
陈伟霆歪头，笑得很美，“我睡觉的样子好看吗？”
刘昊然一边摇头一边笑。”你误会了。我对男生。。。。。不太行“
双手依旧放在他的腰上。
陈伟霆一挑眉毛，“是吗？“
一只手松开他的脖子，到下面去抚摸他已经微微有些勃起的部位。
他漂亮的手刚刚在那里揉了两下，刘昊然就已经硬得不像样子。
陈伟霆笑眯眯地抬头看他。
刘昊然镇定得很，”大家都是男生，不是很正常嘛。“
陈伟霆点点头，“ok，既然不喜欢男生，那干嘛我做手术的戏一拍完就着急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不是舍不得我被人看——是绅士风度啊？“
刘昊然耸一下肩，“手术室那么冷，你万一冻病了，剧组的进度两天就要落下一大截。“
“那我们拍完夜戏坐车回来，你既不叫醒我也不叫我助理，直接把我抱回房间又是为什么？“说着歪着头轻轻地摸他的脖子，”我准你拿我房卡开门了吗？“
“这就要批评你助理了，哪有下戏回来不管老板自己先走的助理？我要是不把你抱回去，司机叔叔搞不好把你又带回拍戏那边。“
“你真能扯——”
“你觉得自己魅力无敌，稍稍勾勾手指不管男生女生都会走过来跪在你脚下，当然看谁都像对你有意思。”
“我不是江枫，也不是程小善。你对他们的那一套在我身上没用。”
陈伟霆依旧笑眯眯地往他耳边凑，“那你知不知道。。。欲擒故纵这一套。。。。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说着靠在他肩膀上喘息着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的下面自慰。
“呃。。。。。。嗯。。。。。”
刘昊然看着怀里爽得不能自已的人，心渐渐地冷了下去。
“你妈妈知不知道你这么不知检点？”
陈伟霆骤然停下自慰的手，和刘昊然稍稍分开一点距离。
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你再说一遍？”
“你妈妈知不知道你在剧组床伴轮流换，两天没人碰就浑身不自在？她看没看到过他宝贝儿子坐在演员和剧组的摄影师身上，拿大腿蹭别人的时候的样子？”
陈伟霆面无表情地盯着刘昊然。
他往后退了一点，抬起手推开刘昊然，“滚。”
刘昊然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抬头看见陈伟霆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最终兀自摇了摇头，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两天后，慕尼黑。
导演一喊“cut”，陈伟霆立马招呼工作人员补妆。
他闭着眼睛不发一言，任由化妆师给他扑粉。
导演拿着喇叭，“ok，不错。我们换个角度再来一条。”
陈伟霆闭着眼睛伸手对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等工作人员不完，陈伟霆看了一眼摄像机，低头找自己的位置。
导演看着取景框，“ok，威廉就在这里。昊然你再往左一点点。。。。。好的。”
陈伟霆点点头，“你说开始吧。”
整场戏下来，除了镜头拍，都仿佛刘昊然根本不存在一样。
工作人员在外面准备下一场戏的场景。
陈伟霆在楼道里一边转悠一边背台词。
刚好遇到刘昊然从上面下来。
陈伟霆一看是他，转身就往楼里面走。
刘昊然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一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压在墙上。
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俯身在他耳边。
“坐到我腿上的是你，要穿我衣服的是你，让我滚的还是你。”说着揶揄地低头看他，”我还没生气呢，你就不高兴了。“轻轻咬他的耳垂，”你真是。。。。。。难伺候。“
陈伟霆没好气地扭头不看他，“前天说那种话，现在又拉着我不放，你是不是有毛病？”
刘昊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是我不好，我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说的话伤到你了，我道歉。”
说着把他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用大拇指温柔地蹭。
“可是你妈妈如果知道你为了忘掉那个混蛋这么折磨自己，她一定会心疼死了。”
陈伟霆抬头看他，“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胡言乱语的——”
刘昊然低头吻他。
蜻蜓点水地一吻，很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温柔与疼惜。
陈伟霆等他从自己唇边离开，靠在墙上揶揄地勾一勾唇角。“不是不喜欢男生？“
”对，不喜欢男生，只喜欢你。“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晚了，逾期不候了。“
刘昊然温柔地笑，“我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
“再说了，如果我前天碰了你，是不是就像其他人一样，你哪天兴致上来了，就跟我做一回？然后回来跟我说，我们只是玩一玩，你别当真？“
“我年纪这么小，你就不怕影响我心理健康？”
陈伟霆冷笑，”彼此彼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样？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纯情？“
刘昊然看着他，“上床和在一起是两回事，我谈恋爱的时候可认真了。“
“认真地每段只谈三个月？”
“我最长谈过五个月呢，就算三个月，我谈的时候也可认真了。“
”不过你不是一向对自己的魅力自信得很？三个月或五个月，你真会放在心上？还是被那个王八蛋伤过一次，就不敢喜欢人了？“
陈伟霆别过头去，不说话。
刘昊然再次把他的手拿到嘴边，温柔地落下一吻。
“你这么好，他不值得。”
”我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等你。“
“不到你只让我一个人碰的那天，我一下都不会碰你。”
两个月后，北京。
陈伟霆在刘昊然的床上醒来。
虽然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也被上了药，可后穴隐隐的不适感不断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
刘昊然端着蜂蜜柠檬水走进房间。
他把枕头垫在床头，扶他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把水递给他。
低头仔细地看他，“感觉怎么样？”
陈伟霆就着吸管嘬一口柠檬水，抬眼看他。“我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在德国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现在还不是一样。“
刘昊然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递给他，”你昨天晚上那么骚，我又不是柳下惠。“
陈伟霆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过，”刘昊然一边卷充电线一边低头回味着昨天晚上威廉在他身上香汗淋漓的样子。“我现在真后悔没有早一点做。“
陈伟霆得意地眯起眼睛，“怎么？你喜欢？“
刘昊然忍不住偷偷勾起唇角，”我看你昨天晚上爽得要死，“说着坐到床边抓着他的脚，”是和别人做的时候也这么爽，还是只有和我的时候才爽成这样？“
陈伟霆软绵绵地瞪他，“你能不能要点脸？”
“还有，我自己会上药。”
刘昊然点点头，“好的，我下次让你自己上。”
即便陈伟霆因为醉酒胃里不适，对丰盛一点的食物全无欲望，看见刘昊然端过来的小菜和白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嫌弃。
这么素，喂兔子吗？
刘昊然看他的表情，“我怕你吃不下油腻的才做成这样。你尝尝嘛。“说着摸摸他的手，”要是吃不下至少喝一点粥。”
陈伟霆只好勉为其难地动筷子。
谁知那两盘卖相赶客的小菜竟竟意外地香嫩又清口，配白粥十分合胃口。
陈伟霆就着托盘在床上吃了大半碗。
一边吃一边满意地垂着眼点头，”比你在剧组做给我的要好吃。“
刘昊然靠在柜子上看他，“你车里地方小，外面又人多眼杂的，我没法发挥。”
他看陈伟霆拿起手机翻电话，“你要找阿诺吗？“
陈伟霆头也不抬，”嗯，我叫他来接我。“
”今天又没通告，你急什么？“
“我刚刚跟阿诺说过了你在我这里，等下午送你回去。“
陈伟霆没好气地抬头看他。
刘昊然俯身在床片看他，“干嘛瞪我，我为了在家给你做午饭，把中午的约都推了。“
”再说，你现在这样子，既然是我害的，就让我照顾你。“
一个月后，青海。
陈伟霆在歪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刘昊然，心里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想你了。“
”真话。“
”担心你。“
陈伟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扭头看盘山公路上夜晚的风景。
刘昊然撇了一眼他，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地说话，“我上初中的时候也起过这个，医生说是压力大，过了一段时间休息好了，就自己下去了。“
又扭头看他一眼，”不过你就算是起这个，也比他们都好看。“
陈伟霆耸耸肩，低头微微笑了一下。
刘昊然握握他的手。
两个人把车子停到山顶上的一处，把车灯和门都打开。
刘昊然在车子周围转了一圈，回来趴在车门上看陈伟霆。
他把座椅调低，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驾驶台上，懒洋洋地抽着烟。
刘昊然也不说话，就一直趴在那里看他。
过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亲他的脸。
“现在想做吗？”
陈伟霆把烟头摁灭，点点头，脚缠上他的腰，“嗯。”
刘昊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安慰他，只好缠绵地吻他，温柔再温柔。
一个月后，北京。
刘昊然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脖子看，“好了不少。”
陈伟霆低头夹菜，“嗯。“
刘昊然从兜里掏出一串东西放到桌子上。
陈伟霆抬头看他，“这是什么？”
“我家钥匙。”
“阿诺说你这个月都在北京，过来跟我一起住。”
陈伟霆看着他拿小勺搅碗里的汤，“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你现在生病，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家里什么都备好了，你不用带东西，人过去就行了。”
“你周五晚上有没有约人？没有的话我晚上开车来接你。”
三天后，北京。
陈伟霆坐在沙发上瞪着刘昊然。
刘昊然一边抖被子一边看他，“我才说两个人睡暖和，难不成要隔着墙传热？”
陈伟霆说不出话。
“再说，”刘昊然蹲下来手扶着他的膝盖，“做都做过那么多回了，怎么要在一张床上睡倒害羞了？“
半夜里陈伟霆燥得慌，睡梦中不耐烦地伸手挠自己脖子上的小疙瘩。
刘昊然立马捉住他的手，俯身温柔地亲他，“乖。”
陈伟霆只觉得有一只小刷子裹着清凉的药膏在自己的小疙瘩上轻轻划过，不适的感觉立马减轻了很多。
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刘昊然的怀里，舒服地蹭他的前胸。
抱在一起睡真的暖和多了。
陈伟霆在住宅区外面的便利店买完酒，天上下起了小雨。
陈伟霆看见便利店门口摆着雨伞，随手买了一把。
走到门外刚准备撑伞，刘昊然的车缓缓驶向便利店门口。
刘昊然把车窗落下来。
陈伟霆弯下腰看他，“便利店有卖伞的。”
“我知道。”
刘昊然看一眼他脚下穿的鞋，“你从后面上车。”
陈伟霆坐到后座上，不知是对刘昊然还是对自己小声嘟囔；“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刘昊然笑着看着中央后视镜里他微微撅起的嘴巴，“没事，我喜欢你娇气一点。”
最好是娇气得别人都养不了，那样威廉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