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陈伟霆正在显示屏看演唱会碟的半成品，刘昊然的电话打进来。
陈伟霆带上耳机。
“你在哪儿？”
“路上，刚刚有点堵车，应该15分钟就到了。”
关心地问，“豁豁说下午难受了？”
刚刚开会接近尾声突然恶心得厉害，问题问了一半忍不住说不好意思，捂住嘴去卫生间吐了一次。
好在拍摄方合作了很久，跟他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看他回来神色如常，便没有刻意探究。
陈伟霆小心眼儿地计较，“豁豁整天这么屁颠屁颠地跟你通风报信，到底谁给他发工资？这么喜欢你让他去你那里。”
“豁豁心疼你。”
“再说了，就算豁豁不说，我听你说话声音就知道你下午有没有不舒服。”
陈伟霆垂下眼睛，委屈得很。“你知道还不早点过来，我吐得嗓子都难受了。”
刘昊然听着就心疼死了。“我这就过来了。”
刘昊然带了一个巨大的便当盒，还用两个保温杯分装了喝的。
陈伟霆把便当盒摊开在眼前挑挑拣拣，选了酸菜鱼、茄盒和蒸米饭，最后拿刘昊然手里拎的柠檬水。
吐过之后喉咙一直不舒服，特别需要热热酸酸的东西的熨贴一下。
刘昊然把落选的菜拨到自己饭盒里，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看他。
*
第二天早上，刘昊然开车带陈伟霆去机场。
刘昊然摸摸他，“其实可以不用去的。”
陈伟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没事。我路上睡一下就好。”
从机场接到了妈妈，刘昊然开车带着陈伟霆和妈妈去饭店。
落座之后服务员来给倒水。
陈伟霆蹙着眉，手捂住嘴巴。“唔。”
刘昊然手下意识地去抚摸他。
“我陪威廉去一下卫生间。”
说着就搂着他的腰站起来，一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把纸巾递给他。
他们吃饭的房间没有独立的卫生间，陈伟霆没走出房间几步就忍不住了，在墙边吐了几口酸水。
刘昊然给他拍背，等他吐完了扶他去旁边的沙发上休息，自己拿纸巾清理干净他吐出来的秽物。
陈伟霆侧趴在沙发扶手上拿纸巾擦嘴，有些懊悔，“留妈妈一个人在房间，好没礼貌。”说着忍不住小声咳嗽。
刘昊然把纸巾都丢垃圾桶，过来蹲在面前拿湿纸巾给他擦手指。“没事，妈妈不会介意的。你昨天都没休息好。而且，刚刚看妈妈的眼神，她估计已经猜到了。”
陈伟霆吃惊地低头看他。
“嗯，你别紧张。她很冷静。你坐一下，我去拿水给你漱口。”
等刘昊然把陈伟霆带回房间，他妈妈已经把菜点好，问他俩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刘昊然一看她点的菜色，更加肯定她已经猜到了。
本来来之前就想告诉她了，结果陈伟霆一直不让，说要当面跟妈妈说。
刘昊然知道他是有点紧张，因为毕竟他妈妈常年在美国，见得少。
他妈妈只嘱咐了刘昊然要注意好好照顾他饮食和休息，便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
陈伟霆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吃完了带妈妈回到家里，妈妈看陈伟霆在路上就有点困了，便说都先休息一下。
刘昊然给陈伟霆盖好被子，搂他在怀里，等他差不多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他妈妈看他进房间，直截了当地让他坐下：“说吧。”
“我爸周一给我打电话，他。。。跟我问了威廉的事。”
“他接受不了。”
刘昊然点点头。
“人都怀你的宝宝了，他能怎么样？跟我回美国。”
刘昊然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不想回去？我记着你说你不想管他的公司的？哦。。。。。。舍不得连累你家宝贝的事业啊？”
“。。。。。。”
“那可麻烦了，说说你怎么想的。你要没跟你爸谈条件的本事，我来了也没用。”
*
半个小时过后，隔壁隐隐传来陈伟霆的咳嗽声，刘昊然打个手势，“我看看他。”
刘昊然扶着床沿俯身看他。“要不要喝水？”
摇头。
抬起眼睛看他，“妈妈不是因为出差才来的吧。”
刘昊然只用了短短的一瞬便掩饰住诧异，“你知道了。”
“我怀孕了，不是傻了。前天我去你公司，看见车伟的车了——是你爸爸对不对。”
刘昊然点点头，低头认真看他眼睛，“对不起，不该瞒你，下次不会了。”低头沉吟两秒，又补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陈伟霆定定看他，不说话，半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揶揄笑意，食指蹭他手腕，轻声，“知道。”
*
五天之后，刘昊然带着陈伟霆去吴庸家吃饭。
刘昊然带陈伟霆到吴庸家里的那天天气很冷，管家给他们开门，吴庸正在茶几前弯着腰拿放大镜研究着一张做旧的报纸。抬头看见刘昊然和陈伟霆进来，把眼镜摘下走到门前。
“叔叔好。”
吴庸伸出手，温和地一笑。“你好，上周刚刚试镜结束，这周就又见面了。”
陈伟霆也伸出手。心里不由默默感慨基因这东西真是很有趣。饶是刘昊然再反感他爸，他面对不熟悉的人彬彬有礼让人猜不出心思的姿态跟他爸简直如出一辙。
饭已经上桌了，刘昊然给陈伟霆拉开椅子，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
他看到桌上有陈伟霆最近很偏爱的清蒸鱼，就把鱼夹到碗里，小心翼翼地给他剃鱼刺，等到完全被干净了，才放到他碗里。
吴庸撇了他一眼，低头手写消息。
刘昊然看到他们家煮的番茄汤很香，浓稠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很有胃口，就问管家可不可以拿多一个碗，给他舀了一个碗底。
看威廉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要问问管家是怎么做得那么浓稠的。
刘昊然看他筷子动得越来越慢，又不敢剩饭的样子，偷偷把他碗里剩下的饭菜舀到自己碗里，拿勺子给他撇一点新的番茄汤的汤汁。
整顿饭气氛诡异得很，吴庸一直专注于和手机那头的人来回来去地发消息，刘昊然一直专注于关心陈伟霆吃什么。
等管家收拾餐桌，吴庸终于结束了手机短信的拉锯战，抬头看一眼刘昊然，“你跟我来。”
刘昊然跟着吴庸上了二楼的书房。吴庸平时常年不在北京，这个房子也不是他长住的宅子，只是最近在北京事务比较多，才在这里住几天。
吴庸和刘昊然隔着书桌，“不用故意做给我看。”
刘昊然摇头，“我干嘛故意做给您看，我也不想惹您生气。只是他现在怀了宝宝胃口不好，今天来见您，又紧张得不行，我照顾习惯了。”
又笑嘻嘻补充：“您这么惜才，要不是因为他跟我在一起，肯定喜欢他。”
吴庸冷笑，“也就你当个宝贝，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刘昊然好脾气点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吴庸懒得跟他打太极，直接切入主题。“你跟他在一起，尤其他还长得这么漂亮。有人会对你有成见。”
“我会来帮您做事两年多了，合作的人也不少，没人因为这个对我有成见。”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些人，不要跟我弯弯绕。”
“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些人背地里干的龌龊事也不少，他们只会在乎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至于我的跟谁在一起，您都讲了是风言风语，没人会真在意。”
吴庸摇头，“你现在年轻，自然容易头脑发热。过几年等你的劲儿一退，不用我说你就知道现在这样多傻。”
“那是几年之后的事。可是现在，把威廉留在身边，对我来说最重要。”
“幼稚。”
“您说的对，是幼稚。可是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不是三个月。”刘昊然停顿一下，深吸口气，抬头看吴庸。“我要和他在一起，跟您同意不同意没关系。我今天带他来，不是因为您不同意我们就不能在一起，而是因为您是我的家人，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吴庸笑，“你说的轻巧，就算你不在意我不让你管理天一，你连他的前途都不管吗？”
刘昊然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他本来手上有好几部好本子，本来都要定下来的跟常磊的戏，医生说说飞来飞去可能会对宝宝不好，他就决定推了。您明白么？他和我都是一样的，什么都能放弃。”
吴庸气得脸色有些发红。“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拍戏了。我倒要看看过个十年二十年的，他会不会后悔！”
刘昊然身子前倾，满脸认真。“您当然可以那么做了，只是我在跟您讲，这样不值得。他顶多会遗憾，我不会让他后悔的。
“我今天肯带他来，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是来跟您讲和的，不是来跟您决裂的。”
说着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如果发一条微博，全部的人都会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我现在不发，不公布，是因为我想等您同意。您是我的家人，他是我爱的人，希望您接受我的感情，才是我现在没有公开，没有带他走的原因。”
吴庸摆摆手。“你不用在这里打感情牌，都三年了你也没有带他见我一面，到现在了来说这些场面话。”
“我之前觉得您不在乎，您关心我，我觉得很开心。”说着目光投到吴庸桌上的照片上。“他对我的意义，就像哥哥的妈妈对您，是希望可以走完一生的人。”
吴庸叹口气，不说话了。一时间屋子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吴庸在书桌面前踱步。“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这么红，从公开关系到生下孩子，每一步都很棘手。”
“我会处理好的。”
“没必要在这儿表态。”
吴庸低头沉思了半响，“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要是因为你和他在一起伤及了天一的名声，我可不仅仅会从你手中收回天一。你有没有能力负担他的未来，自己考虑清楚。”
刘昊然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