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晚上11点。长沙，酒店。
刘昊然确认房间里Party的吵闹声被完全隔绝之后，才在门口摁下接听键。
对面是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
刘昊然手捂住话筒，声音很轻：“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叫人小声一点。”
对面的声音同样轻，轻而冷淡。
可尾音却无意识带点拖沓，懒散得很——可就那一点点懒劲儿，像猫爪子挠，足够勾得人心痒痒。
刘昊然没说话，握着手机径直走向左侧的安全出口。
一层楼很短，走楼梯大概只用十几秒。
穿走廊用十秒——陈伟霆的房间在他房间正下方。
房间的沙发是背对着门的，沙发上的人听到开门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连头都没回。
刘昊然看见沙发上的人身上裹了一件浅色睡袍，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前面的茶几上，头微微垂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正轻轻揉自己左耳下侧。
刘昊然轻轻带上门，一步一步朝沙发走过来。
两个人都还握着电话。
听到刘昊然在身后站定，他依旧没回头，低头接着揉自己后颈，眉心疲惫地微微蹙起。
“。。。你吵到我休息了。”
*
“是么。。。”
刘昊然慢悠悠绕过沙发走到他旁边，俯下身子，手缓缓滑到他后腰，隔着真丝衣料轻轻摩挲，低头看他眼睛，声音很低，听出一点戏谑，“是讨厌我吵你，还是。。。。讨厌【有的人】吵你？”
陈伟霆懒洋洋看他，弓在沙发上的右脚虚虚蹬他膝盖一下，抬起眼皮，“。。。都讨厌。”
刘昊然抱他坐到大腿上的时候，倒是一点没挣扎，乖乖趴怀里，还软了腰给他搂。
刘昊然手轻轻放他后背上，抬头仔细看他脸。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又喝酒。”
陈伟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准他再闻，又抬手推他肩，眉心蹙着，“我的事。。。你少管。。。”
刘昊然把他手拨开，托着后腰抱他靠自己肩上，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揉他后颈，语气极温柔像哄小孩，“头痛不痛？”
陈伟霆软得像没骨头，脸埋他肩窝里，虚弱摇摇头。
刘昊然抱得他好舒服，揉得也好舒服，他整个人陷到他怀里，贴着他胸口里被他带着缓缓呼吸。
“唔。。。”
刘昊然看怀里人皱眉，轻轻把他放靠枕上，穿过客厅走到冰箱旁边倒水。
他的睡袍是深V的领口，腰侧绑带系得松松垮垮，躺在沙发上，真丝衣料勾勒出的曲线看得人脸红耳热。刘昊然端水杯，手轻轻穿过柔软的衣料抱着他靠到怀里。正要喂，他突然缓缓睁开眼，眯起眼睛，语调慢悠悠挑衅，“怎么。。。不回楼上做主人？”
刘昊然沉默着看他眼睛好几秒。
——叹口气把水放在茶几上，低头食指轻轻蹭他鼻尖，“。。。。。一声不坑吭就搬走，大晚上和别人出去喝酒，回来了看见人又要吃醋，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嗯，威廉？”
陈伟霆垂着眼睛不理他，刘昊然又叹口气，把水拿过来，搂着肩抱怀里，低头一口一口喂。
陈伟霆没再挣扎，乖乖把水喝下去。
等刘昊然转身放完杯子，一转头就手腕勾着脖子，张着两瓣红艳艳的唇吻上来。
刘昊然淡定得很，低头轻轻捉他手，另一只手的手指安抚地轻轻扫他后腰，嘴角偷偷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刚刚不是还你的事我少管？。。。。我算你什么人？凭什么你想要我就给？”
陈伟霆抬头看他，眼睛晶亮，像两颗黑宝石，“怎么。。。你不要。。。”说眼神瞟一眼身后的手机，嘴角玩味地微微勾起，那。。。唔。。。”
话没说出口就被刘昊然一把抓起来从客厅抱到床上。
刘昊然握着他两只手腕把他摁在床上，随后后十指摸他手指，全部缠缠绵绵勾在一起。
“唔。。。”陈伟霆仰着下巴蹙着眉小声呜咽，眼底水粼粼。
刘昊然曲膝在大床上居高临下低头看他，“试试看。。。你敢打。。。。我就叫他上楼，看着我做。”
下
长沙，酒店，早晨7点半。
果然还是在生气。
刘昊然坐在床前，对着在水汽氤氲的磨砂玻璃门摸着下巴想。
之前那段时间在北京家里，哪次做完不是一副懒样子——刘昊然要抱就迷迷糊糊趴肩上，抱腿上给换衣服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哪像现在，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自己躲浴室冲凉了。
“叮咚——”
门铃响，刘昊然去客厅开门。
*
十分钟之后。
刘昊然站在浴室外面，确认吹风机的声音弱一个档位之后才开始敲门。
“吱呀—”
陈伟霆开半个门倚在门边，睫毛和发尖都带温热水汽，他一边拿白毛巾轻轻蹭头一边发面无表情地盯着刘昊然。
刘昊然耸耸肩，一脸无辜把手机递给他，“Kris找你，打了两通了，应该是急事。”
陈伟霆不说话，冷冰冰接过手机低头查看，转身就要关浴室门。
“等。”刘昊然抬手挡住门。唇角微微勾起，接着无比自然地揉一把他头发。
“町儿拿了早餐，头发吹干出来吃饭。”
*
十分钟后。
陈伟霆穿着浅色的长浴袍来到客厅。
刘昊然正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布菜，看见他过来把干净的勺子递给他。
“町儿怕你胃不舒服，买了粥。”
陈伟霆慵懒靠沙发上冷眼瞥了一眼茶几上双份的食物。“她干什么给你买。”
刘昊然漫不经心拿着筷子给他夹小菜。
“大概因为。。。町儿比你聪明吧。”
*
陈伟霆胃口还不错。
刘昊然低头把鲜果汁的盖子拧开倒进玻璃杯里。“你昨天穿过的外套和衬衫，町儿拿去送洗了。”
说着转身走到电视柜旁边拿一个小盒子，走到沙发旁边，“不过。。。这个我留下了。”
陈伟霆接过来低头仔细端详——昨晚回酒店之前的乱得很，他根本不记得还有这号东西。
是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银质烟盒，烟盒盖子上花体烫金，印着当地以奢华淫乱的著称的会所的大名。
陈伟霆抬头，刘昊然已经坐在沙发另一头，好整以暇地观察他，隔几秒才慢悠悠开口。
“我有点好奇——是什么生意。。。投资方要到这种地方谈？”
“难怪昨天回来那么累。。。看来有人昨天晚上前半部分，挺精彩的啊。”
陈伟霆靠在沙发上冷笑一声，“你管不着。。。。”说着歪着脑袋眯起眼睛盯他，“还有——准你翻我外套了？”
刘昊然轻笑，不以为意。“威廉。。。你不会以为。。。我要靠翻你东西才知道你的去了哪儿见了谁吧？”
刘昊然眼睛盯他，“倒不是真觉得那个胖子能对你做什么。。。只是。。。”轻柔地伸左手握他纤细的脚踝，放在手里揉脚心。身子微微前倾，两个人距离突然拉近。
他声音一下低了八度，温柔无所遁形。
“才犯了病，就这么不安分？是真的。。。嫌命长啊？”
陈伟霆手肘枕在沙发背上，食指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垂眼看刘昊然，声音有一点发黏，“唔。。。你还知道我刚犯了病啊。。。”
“还知道”三个字加了重音。
刘昊然听了拿右手去托他的后腰，低头隔着薄薄的衣料亲一下他的乳尖。
“唔。。。”陈伟霆忍不住蹙眉，手要推他。
刘昊然拢住他后颈，低头又亲他嘴巴一下。“威廉，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又趴在我身上发情的。”
他靠得太近了。陈伟霆本就未被尽兴满足的情欲又要被勾起，咬着唇呜咽了一声，就缴械软在他身上听之任之，吐字都变迟缓。“唔。。。所以。。。呢？”
刘昊然一只手轻轻摸他后背，另一只手帮他揉酸软的腰，忍不住悄悄勾起唇角。“所以。。。。。。是我不对。”
陈伟霆懵懵抬眼看他，想说什么——他向上看人的时候眼睛带点三白，无意识地又纯又媚。
刚想开口，却被刘昊然的手机铃声打断。
“嗡——嗡——嗡——”
*
刘昊然拿起手机按接听，顺便换个姿势箍住怀里的人，让他不要乱动。
“早。”
对面是个低沉的女声，听不太出来在说什么。
刘昊然手指按摩他后颈，“。。。还好。”
陈伟霆被按得舒服，转脸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像猫咪一样扒着他伸懒腰，“唔。。。。。”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快地调笑了两句。
刘昊然微微一滞，“不至于。。。你想太多了。”
后来他们聊的什么，陈伟霆懒得费心思听。
快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对面问什么问题，刘昊然突然低头看他，像在思考。
“今晚啊。。。他可能。。。有点。。。没精神。。。。。。”
“。。。我下午再给你打个电话。”
*
刘昊然挂了电话低头轻轻揉他耳朵，“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陈伟霆皱着眉含含糊糊，“忘了。。。”说着屁股坐刘昊然大腿上，半张着唇要接吻。
——又想要了。
刘昊然冷静地把他乱摸的手扒下来，摸着后背顺气，“病才刚好。”
低头亲下他鼻尖，把人抱起来往床上走，“起这么早，再休息会，等下午采访完，有力气的话，带你见个人。”
***
晚上，七点半，某餐厅。
陈伟霆大力甩上卫生间的门，刘昊然在后面眼疾手快地接住
陈伟霆转身靠墙，抬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小纸巾盒就要丢刘昊然。
刘昊然接住纸巾盒，快步走上去搂他的腰。
陈伟霆气得说不出话，“你。。。”
刘昊然轻轻顺他后背，“好了，我先道歉。”
陈伟霆挣扎着要推开他，“你。。。”
刘昊然安抚地摸他头发，“按理来说该事先跟你讲。”
陈伟丝毫不领情，“滚。”
刘昊然低头和他对视，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意，“不过你放心，我妈和她儿子一样，就喜欢长得漂亮的，看见漂亮的，原则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的。”
“你他妈。。。”
刘昊然温柔地捏他后颈，“好了，病才刚好，不生气了。你看。。。我就知道妈妈肯定会喜欢你。。。我要是先跟你说了，你不是要白担心一天？”
陈伟霆扭过头去不看他。
刘昊然继续耐心地哄他，“再说了。。。你不也什么都不说，也不问，连解释的机会不给我，就消失了。你就不怕我会生气，不怕我不追过来，嗯？”
“我们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陈伟霆闭着眼睛摇头，“我就不该。。。”
刘昊然不以为然地笑，“你不该。。。那为什么还打给我？——嗯？”说着低头跟他平视，鼻尖越逼越近，“想我了？吃醋了？喝酒了，没忍住？”
“啪——”
*
陈伟霆生气跟情动的时候有点像，眼尾和耳根泛红，眼睛里面噙着一汪亮晶晶的水，“你混蛋。。。”
刘昊然一点不动气，嘴角微微勾起，“我当然混蛋了。。。”说着两只手撑住墙，把他箍在自己的两臂之间，“车伟的澄清看了没有？你知道冤枉我了对不对？”
陈伟霆拨开他手臂，“你少岔开话题。。。”
“不岔开话题。。。”刘昊然逼近一步，搂住他腰，低头看他，眼神间突然间多了几份认真。“威廉，我知道那样的影像很让人误会，可以你只要问一下我，就可以知道真相，干嘛问都不问就逃？”
*
陈伟霆呆呆地看他，第一次没有话可以讲。
刘昊然歪脑袋，“害怕了对不对？”
一边摸他耳垂，一边盯着他的眼睛。“你发现你没办法控制爱上我这件事了。”
陈伟霆扭头，气得轻哼一声，“你想得美。。。”
刘昊然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脸正过来面对着自己，“现在你已经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可是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谣言，我要怎么让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不是随便玩玩，而是认真的？”
陈伟霆看着他，又一次不说话了。
“我妈妈第一次见到，我喜欢的人。这样，会安心一点吗？”
陈伟霆眼睛盯着他，不自觉地咬嘴唇。
“你要生气，发脾气，骂我，不准我碰你。。。都可以，可是，我不准备再让你从我身边逃走了。”
“不准再让我找不到你了。”